假如你想上天

You are the light in the night

萝卜白菜,爱所爱




  

严重崩坏预警




  

  三十层的楼顶视野极广,达夏岔开腿在天台旁站的笔直,单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中。秋天的风微凉,将他乖顺的头发向两侧吹拂开。一幅棱角分明的刚硬面孔直直地对着下方某个临近海域的方向,一双凌厉的桃花眼底,墨色深沉。




  

  达夏转身走向身后杂乱的器械,到放有威亚护具的台阶前定住。身为公司内部的艺人,即使是去厕所,门外都会安排助理等待,达夏支开保镖和助理确实废了几分心力。




  

  他攥紧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的巨浪仿佛要将自己仅有的意识吞没。俊朗的年轻人眼底划过一抹阴狠的神色,伸出了隐藏在宽大衣兜里的右手。




  

“该付出代价了,程以清。”














  

  达夏深吸口气缓缓闭上双眼,羽扇似的睫毛翕忽着分开时,倏然发现周围的环境改变。




  

  入眼皆是翠嫩的绿色,茂盛的似细草的植株环绕在他周围,间隙透来柔弱的微风扑过他的头发,让他身体产生一些莫名的束缚感。




  

  达夏不敢置信地眨眼,心中强烈的震惊之情让他怀疑自己昏过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身体怎么这么僵硬……

 

 


  

 

 达夏心慌意乱地想抬起自己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他努力保持冷静,再次审视自己的处境,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埋在土中。湿润的沃土包裹住他的身体,他发现自己潜意识中居然在眷恋这个鬼地方。这个认知让他又惊又怕,头顶上偶尔传出的鸟鸣虫叫更让他徒增几分莫名的火气。

 

 

 


  

 达夏心中想着离开这里,忽觉体内一股热流涌动,眨眼间便从困住自己的深黑色土壤中脱身而出。他站直身体,呼吸略微急促,努力调整自己不正常的心跳速率。皮肤干燥,肌肉紧实,不见丝毫泥土覆在上面。达夏猛地闭上眼,咬紧牙关,缓缓抬起自己精壮的手臂,单手攥紧成拳,狠狠砸到铺盖着绿油油的小细草平坦土地上。

 

 

 


  

 他分明感觉到气流在自己的拳周飞旋,许多柔弱的草茎被强大的流涌撕扯断,飘升到空中十几米远的地方。平坦的黑土地则深深地向下凹陷,呈出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土坑。周遭恼人的声音瞬间消失了,达夏呆呆地站在坑底,看着自己发泄情绪的“杰作”。

 

 


  

 

 一个全身赤裸的高大男人站立在漆黑的坑底,这幅画面处处透露着不协调感。




  

  报应吗?自己隐匿多年,处处设局,隐瞒过自己的家人,只为有一天恶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达夏面色痛苦地捂住面部,明明都到最后一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达夏身体微微后仰,将自己的右臂移开。右手指骨上传来的痛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已经不在自己的世界了。




  

  那些人,是不是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中。难道要让这个世界的时间把自己对程以鑫最后的记忆都要抹灭掉吗?这具身体确实不一般,可是,凭这个条件就想让自己妥协吗?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达夏一直抬头盯着逐渐暗下的天色,忽然低头冷笑出声。既然可来,为何不可走。他深深地看一眼被染成淡红色的天空,橙红色的太阳彻底落下时,达夏迈开有些僵硬的长腿,毫不犹豫地向前方墨色浓重的树林走去。



  

  达夏以前是惧怕黑暗的,父母离异的晚上,深沉绝望的夜晚几乎要将他吞噬。不,该说之前就有的种种迹象都在他的自我欺骗中被他强行忽视。深冬的六点钟,太阳差不多完全藏起它的身体,不再无私地为人类提供光和热。刚刚到家的他圆圆的小脸通红,十指僵硬却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奖状。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的客厅,和面红耳赤地争吵着扭打在一起的双亲,大他五岁的哥哥倔强的站在角落,紧闭着双眼,颤抖着。




  

  他可以在妈妈泪流满面的夜晚将自己瘦瘦小小的身体贴过去,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听着她逐渐强烈的抽泣声,强忍鼻头的酸意,强忍内心的不安,轻轻拍哄着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女人。他知道的,自己的混球父亲是个嗜酒成性赌徒。这四年,他们一贫如洗,依靠借来的钱维持日常生活。这个家庭,这个由他,母亲,和自己不善言辞的哥哥组成的家庭很容易破碎。




  

  未曾镜中花,何谈水中月。达夏自问这十二年,有无感受过来自家庭中父亲的关怀问候,答案有些遥远,也许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父亲按着母亲的头凶狠地砸在客厅的壁炉棱角上,当鲜红色的液体自面色苍白的女人太阳穴旁流下时,这个泡在酒缸里的疯子只是把她推到一旁,口齿不清地骂着什么。




  

  红色的纸张自彻底僵硬的双手飘落,达夏发出绝望的吼声,甩开沉重的书包冲向那个被冠有“父亲”名号的男人。尚且稚嫩的面庞上显露出的凶狠神色让醉醺醺的男人一愣,被逼到绝境的,像一匹野狼崽子的小孩一拳打在赘肉横长的腹部。正在发育的少年力量基础不比成年人,被激怒的男人发狠地把他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咬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一旁忍耐的哥哥忽然动身,猛地推开这个略显臃肿的男人,用嘶哑的嗓音对他吼,“跑!去报警!”。




  

  他忍着剧痛爬起身,用力拽开家门,跌跌撞撞地跑向外面。一路似有无数野兽与恶魂相伴,达夏感觉到自己眼眶里某种液体逐渐充盈,视物逐渐模糊。自己耳畔似有人在低喘,声音是压抑的,是绝望的。不知跑到何处,他被脚下的台阶绊倒,趴倒在地才彻底抑制不住地嘶号出声。




  

  马路上的树枝光秃秃的,要与黑漆漆的环境融为一体,路灯散发的昏黄光线无法少年提供更加明亮的环境。达夏在当地的派出所简述后便逃出来,漫无目的地游走后,坐在了一条街道拐角出的台阶上,将冻得发僵的脸埋进膝盖,心中麻木更甚。




  

 世界是黑色的,达夏隔着衣服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身旁仿佛有许多东西在呼喊自己名字,达夏眼眶酸涩,依旧不敢眨眼。原来黑夜是这么残酷无情,美好的事物都与它相对。耳边回荡着绝望压抑的尖叫声,不断扩张的漩涡中尘封着无数的黑色记忆。他无能为力,他颤抖着蜷缩自己的身体。恐惧像坚韧的藤曼从内心深处攀上,顶部触手上带有倒刺的勾紧紧地勒住他稚嫩的脖颈。

 

 


  

 

 非有情,世间……非有情。




  

  耳侧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身穿黑色棉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俊秀男生蹲在他旁边,替他挡住刀般凛冽的风,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今达夏面无表情地走进黑暗之中,内心毫无波澜。程以鑫出现后的每个夜晚,他再无所惧。




  

  达夏屏息凝神,闭上眼睛的瞬间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种感觉其实很玄妙,隐隐的同类感让他有些期待。他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迈步,听到右后方十几米处轻微却急促的悉索声。




  

  只眨眼间便来到他身后,达夏暗中蓄力抬起手臂挡住。牢牢抓在土地里的草本植物被强烈的气流连根拔起,甚至有些细碎的砂石卷起在空中。方圆几里,飞沙走石,达夏在飓风的源头处眯起眼睛蹙紧眉头,同类强悍的压迫感笼罩在他周围,甚至让他呼吸困难。




  

  自己不是对手,达夏几乎是立刻做出判断,用力挥出另一拳后想借其后撤时抽身。却没想到拳头会被攥住,冲破强劲气流的是一只白皙纤瘦的手。




  

 是人?是谁?他想做什么?达夏来不及反应,来人便稳稳地落在他前方。清俊的容颜直直映入达夏漆黑的眼底,本是偏阴柔些的长相却因凌厉的眼神增添几分说不出风情。男人保持着握住他右手的姿势,唇紧抿着。

 

 


  

 

 “跟我走。”,达夏还有些呆滞,这个长相和声音,不是自己原本世界里的宋玄吗?刚才达夏心中一点的激昂的花火霎时消散无影,“宋玄,都到这个世界了,你还要劝我?”,宋玄面色不改,语出惊人,“前面是暗境,你个萝卜精进去会被噬尽修为,然后永远困在里面。”




  

  这次达夏彻底傻眼,呆呆的,用满怀质疑的语气不自信地问,“什……什么精?”,“萝卜精。”,“那……那你呢?”,“白菜精。”宋玄举起娇翠欲滴的菜叶手臂,黑暗的环境并未影响视物,达夏连叶脉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宋玄抬起眼看他。




  

  “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一个修仙者的世界。”,宋玄松开制住达夏的手,“虽然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仅有我们穿越到此。”,达夏垂下的双手陡然攥紧,宋玄眉眼本是温润的,可漂亮的眼睛里同样带有几分阴霾。




  

  “这不是个好消息,但还有更坏的。”,宋玄伸手握住达夏肌肉紧实的小臂,达夏感觉到自己整条手臂有些麻。他虽然一直提防宋玄,却不相信宋玄会害他,但是当他看到自己变为白萝卜茎的手臂,手指变成几缕根须时。




  

  达夏:“……”




  

  “看到了吗,萝卜精。”本略显急躁的宋玄看到达夏板着一张帅脸哭笑不得时,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在达夏的脸再黑一度之前及时收住,正色道:“别在修仙者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你现在的修为虽是相当他们的元婴期,也敌不过人心叵测。”,他又告诉达夏他们称自己为植灵者。达夏心中百味陈杂,没有想到一天之中自己的生活已彻底改变。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宋玄有些好笑地与他对视,“当然是因为我来的比你早啊。”,经宋玄一说,达夏才回神看清楚他穿的衣服。一袭白色衣袍紧紧贴在他纤瘦挺拔的身体上,显露出姣好的曲线,领口处绣有浅蓝色花纹,微微敞开可以窥探到白皙胸口的边角。




  

  达夏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站在原处。太乱了,饶是他接受能力很强,也敌不过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巨雷。宋玄见他自己消化,便也不在打扰,随处寻一落脚之地,抬手放出一个金色结界。




  

  良久,达夏走到宋玄旁边,蹲下与他对视。宋玄平眉一挑,撤去消音结界,手撑下巴等着达夏开口。“借我身衣服。”,一贯强势的人求人的时候语气都有些硬乎乎干巴巴的,宋玄大度地从储物戒中找出一套折叠整齐的黑色衣袍递给他。




  

  达夏换好后发现衣服刚刚好,虽然自己体型比宋玄大一些,这件黑色衣袍却没有十分紧绷地围住他,布料也没有很粗糙。虽然好像和宋玄身穿的白色衣袍有点相似,达夏并未多想。他同宋玄道声谢,转身想要离开。




  

  就听到身后盘腿而坐的宋玄似笑非笑地叫住他,“初来乍到,先跟我走吧。”












  

  达夏自认为他与宋玄连朋友都称不上,他在偷偷调查程以清的时候连自己的师哥宋玄一并查过,感觉他不过是个年纪轻轻有才华有后台的傻白甜。也未曾想过他们会有什么深交,毕竟在公司里能碰面的时间也很短,所以平日遇见了也只是点头回应一下。而且后来最先知晓他计划的也是宋玄,当初宋玄找人绑他也不过是想劝他放弃报复程以清。




  

  他当初是如何回应的?“你懂什么宋玄?你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知道什么?你没有品尝过生命中的最后一捧火被吹灭的滋味吧,嗯?你可以阻我拦我甚至灭我,但是你永远不可能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我告诉你宋玄,我不会怕你,程以清这条命迟早是要还的,想救他你他 妈除非杀了我!”,当时他灰头土脸地被绑在椅子上咆哮,像一匹被逼到绝境的野狼,宋玄一身浅白色休闲服平静优雅地坐在他的面前,眼神轻蔑地注视着他。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和宋玄闹掰后不久,达夏就匆匆开始了计划。嘴上说是一方面,真拼起来他不会是宋玄的对手,所以要快,快些筹备,快些……解脱。




  

  他是真的没想到宋玄会帮自己,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达夏嘴角微抽,在宋玄身侧不紧不慢地跟着,与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民风淳朴”北云市相比,这里的百姓日子过的当真快活又自得。




  

  三面山口抱合,郁郁葱葱的植株顽强地抓在缝隙中。达夏一步步踏在山间岩石铺建成的小路上,看着在错落有致的房屋旁嬉笑劳作和玩耍的异世人,心中未免有些惆怅。




  

  宋玄微偏头同他说,“这里约莫属于殷祁大陆上五大门派中某派的边缘之处。”,达夏思索他话中意思,并未停步,而后微微颔首。“你对这里的修炼等级应该有所了解。”,“筑基结丹之类的?”,“不错,而且依照此处灵气的浓郁程度,我猜测这里便是五大门派中最弱势的德雯派。”




  

  宋玄顿了顿,问道:“在这个世界,你有什么目标吗?”。达夏嗤笑,“目标,就是回去。”




  

  “诶你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煞翰派的来者啊,前些日子不是有人说他们有个很弱的仙君要来探访德雯派的慕长老吗。”

  “诶呦你看我这记性,老啦老啦,走走走。”

  “爷爷!你看他们穿的衣服,黑黑的,我不喜欢。”

  “嗨呀我的小孙,咱该回家啦,你娘肯定想你啦。”




  

  一道紫色电光劈在刚才说话的孩童脚旁,孩童没有站稳,哆嗦着跌坐在地带着哭腔,“爷爷!爷爷……”,他的爷爷面露惧色,急忙跪下将衣物单薄的孙子揽入怀中,“这位仙君,是小童不懂事,您大人大量不要同他计较……”




  

  “那他在开口前怎么没想过后果呢?”,骑在黑色骏马上的人扬起手中的鞭子,紧接着要挥下。爷爷发着抖紧抱住孙子闭上眼睛,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出现在身上,也未曾有声响。




  

  他睁开眼,看到另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单手缠住那位仙君的鞭子。达夏听到这边动静后便一直黑着脸,果然,人在有实力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身量极高,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爷孙俩面前。




  

  “你们可以走了。”,老伯和孙子看着他的后背微微呆愣,好一会老伯才急忙道谢把孙子抱远。远处隐隐传来稚嫩的童声,小心翼翼的,“爷爷,我……喜欢那个穿黑衣服的仙君,他是好人。”




  

  马背上的人面色僵硬,他无法从达夏手中抽出自己的仙器,索性将其甩开,拔出腰间的佩刀注入灵气向达夏劈下来。达夏为他扔武器的果决态度震惊了一瞬,隧即迅速躲过。




  

  等他落地,达夏才发现这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高堪堪及自己的胸口。达夏颇有些无语,少年棱角还未长开,眉宇间却充斥戾气。“怎么?你不想打?”,太欠教训了,达夏想,他刚要去抓少年的领子,却被某人抢先一步。




  

  宋玄一贯平和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缓缓走来。向被钉在原处无法言语的少年微微摇头,转身看着浑身紧绷的达夏,状似娇羞地笑道,“我也喜欢这个穿黑衣服的仙君。”




  

  山间的太阳不会很毒辣,因为树木会吸收大部分的阳光。所以即使是正午,这里的微风依然是凉凉的,达夏不敢直视面前的人,宋玄唇红齿白,笑起来有些好看。




  

  达夏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一定是疯了。他将目光转移到一旁被宋玄用阵法锁住的少年身上,对上少年怨恨的眸子,他才稍稍缓过来。于是他冷静地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和老人总归是你不对。”也不管他如何挣扎,凭空一抓,扔向宋玄。




  

  宋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无奈的轻笑。煞翰派作为五大派之首,定不会拂自己面子,这个少年虽然修为不高,但若是煞翰派送去见其他派长老的,绝对不会仅他一人,要么他是自己走散或者套出来,要么就是……他并非煞翰派的弟子。




  

  “出来。”,达夏直视前方某处沉下声音,四周的普通人早已散去,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本来热闹的村庄一瞬间沉静下来,达夏宋玄和少年三人被层层装修简谱的村舍包围住。




  

  少年周围忽然卷起一团金色的火焰,不顾他的挣扎直直地钻进他的身体。达夏索性停止废话,宋玄放弃压制少年,从储物戒中找出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刀扔向达夏。




  

  “……你怎么什么都有。”差一点没接住刀的达夏没忍住问了一句,宋玄白他一眼,“当然是怕你打不过。”,“那谢谢你啊。”,达夏皮笑肉不笑地挥动两下手中的刀,刀身纹路古朴,握住时隐隐一股热流传入身体。



  

  “想跑?”,达夏手腕翻转,向正前方将刀投掷出去,锋利的刀刃破开缓缓流动的灵气,瞄准一处势不可挡。阴暗的气息陡然消失,达夏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别去追!”,宋玄喊住他,面色同样有些凝重,“你先跟我来。”,达夏回头,发现那个少年也不见了,只在周围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土坑。




  

  宋玄直接拽着达夏的胳膊飞入云海。达夏虽然不恐高,但是还是被噎住,不敢向下看,只知道他们所处的高度根本无法看清地面上的物体,达夏努力睁开眼睛。宋玄的境界应该是比他高,这种实力压制让他有些不满。




  

  “最近不太平。”,达夏站直身体看向他,“怎么说?”,“植灵体被发现了,五大门派都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明争暗斗,乱了。”,达夏深深地皱起眉头,“那刚才那个是?”,“他们研制出的一种测试仪类的东西,需修仙者的灵肉饲养,接触到植灵体便会出现刚才那般反应。”




  

  达夏只觉恶心,看向宋玄的眼睛,发现他眼底悲伤浓沉。“植灵体很多吗?”,“快被他们抓尽了,修仙者辟谷但不拒此等不俗之物,能够提升修为的灵物更为珍惜。”,“可他们不是物,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他们是人。”,宋玄凝神运气不答话,达夏又开口,“你要带我去哪?”




  

  达夏其实心中隐隐有猜测,宋玄是想把自己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天下大乱,何处为家?他拽住宋玄的胳膊,“你不是问我目标吗?”,宋玄感觉到自己眉心一跳,“达夏你听我说……”




  

  “我想救他们。”,眉眼深邃的男人挣开他的手,冷笑着跳离他身旁。宋玄原本输出稳定的灵流因他心头慌乱忽然变弱,宋玄咬牙撤去全部灵流,强忍阵法反噬带来的痛苦追随刘耀文向下坠去。




  

  达夏承认自己有时候会莫名逞能,比如这莫名的保护欲和愤怒感。达夏小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过这类小说,对这个世界的法则略有了解,强者为尊,实力至上。只有足够强大,才不会被别人践踏。这和达夏小时候的经历重合,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这辈子都不愿有第二次,当然也不愿他人有。




  

  不是想要做英雄,是因为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法则。宋玄说过自己仅是元婴期,那么比他强悍的修士应该不多,达夏尝试自己控制周身的灵流,应是他天赋秉异,居然也可以稳稳地在空中飞行。




  

  而且,他信不过宋玄,虽然宋玄帮助过他,但那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施舍。达夏留了心眼,挑与自己坠落时的反方向而行。




  

  对于宋玄,他的感情要更为复杂,因为即使不愿承认,他第一次动心还是因为宋玄。那段经历被现在的达夏总结就是少不更事不值一提,自己当初怎么就被切开黑的宋玄给骗了,没有发现他乖巧可爱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毒蛇般的心。



  

  

  达夏刚落地便听到距他不远的村庄里人们的哀嚎喊叫声,只一个呼吸间他便冲入场地。看见成群毛发旺盛的庞然巨物追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甚至有的怪物口中咀嚼着他们的身体,鲜红色液体自它们裂开的嘴角旁落下。




  

  达夏面色阴沉地催动周身灵力,抽出别在腰间的古刀冲向怪物。那些人一见他便哭嚎的更大声,“仙君救命啊!”“仙君!仙君救救我!”“我的孩子!仙君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达夏手起刀落,切怪物就和切西瓜一样麻利。他游走于战场,一边杀敌一边救人。未等半个时辰,便已平息一处灾祸。达夏谢绝这些村民的报答,问他们此处是何地。“嗨呀仙君,您有所不知啊。咱这本是处富饶之地,我祖上七八代都在这里啊,可谁知,最近几年偏来了这些野兽,专吃人,咱这里多少户都入了它们的口啊……”,村长颤颤悠悠地拄着拐杖,眼眶通红,满是褶皱的脸上遍布悲伤。




  

  “可咱也拿不出钱去请枝嶂派的仙长,粮食连年歉收,咱连自己肚子都混不饱,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去请人家呢……”,达夏暗骂这些所谓的修仙人士,不保得天下太平,守着自己的金山灵药,一天到晚只想着飞升,丝毫不顾及天下百姓的感受,不民主,不民主。



  

  达夏安抚好村长和村民后转身掐诀,去到他们口中的枝蕴山。他无心赏景,心乱如麻,想帮助自己的族人却不知从何处下手。达夏忽然想起面对自己时一直从容不迫的宋玄,温润的眉眼笑意盈盈,唇角上挑增添几分轻蔑之意,大部分时间他喜欢白色的休闲服,工作时会穿正式的定制西装,哪怕来到异世,依旧是白色的衣袍。达夏忽然有些心慌意乱,他脚下动作不稳,不小心绊倒在尖利的岩石上。人在无所适从时,大脑里会浮现你潜意识中无比依赖的人。达夏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他和宋玄只能是敌人关系,进一分退一步都显得多余。




  

  达夏犹记得自己初中暑假在学校操场上打篮球,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散发出一种蓬勃的朝气。他头顶上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毒辣太阳,脚下是烙铁般的胶皮场地,心中充斥着烦躁情绪的他投篮到精疲力尽,双手依然抱着妈妈亲自买的篮球。宋玄在那时路过,手中刚好有两瓶冰可乐,看到他后递了一瓶给他。达夏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最后还是道谢接过,拧开后灌了一口。凉度刚刚好,甜度刚刚好,宋玄笑的刚刚好……




  

  达夏心动的刚刚好。只是他不知,宋玄要更早。








  

  锋利的岩石不能划伤植灵体的达夏,他站起身,依然有些迷茫。他原本计划去枝嶂派查探情况,可先下不知为何有些头昏。达夏努力地眨眨眼,根根挺拔的树木多出几个重影,下一刻,他便重重倒地。




  

  等达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粗重的困锁住,有些呼吸困难,而且身体中磅礴的灵力被逐渐抽离出去。好沉重……喘不过气……难道自己就到这里了吗……不甘心,不甘心,谁做的?是那个村长么,不对不是他……



  

  这里应该是那个破败的村子,地窖中充斥着霉臭味,达夏忍住胃部泛上的恶心感。很阴暗,这个地方,还有人心。这间地牢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上几个碗大的换气孔,里面只有一根冷硬的金属制成的柱子,而达夏就被捆在上面,无法动弹。达夏挣动一会儿,发现真的无法脱身后便放弃,侧耳细听一阵,发现外面逐渐嘈乱起来。




  

  下一刻,泥土瓦砖制成的地牢被骤然掀翻。宋玄一袭白衣,冲到他面前。达夏吃了一惊,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宋玄当下有些狼狈,却风采不减地审视他身上的铁链。达夏微微低头看向他的发顶,才发现宋玄原来是比自己矮一些的,几缕长发调皮地贴到主人脸上,宋玄神情坚毅,薄唇抿起。



  

  “你好多次不听完我讲话了。”,他将右手附在铁链中心位置,铁链下便是达夏的胸膛。达夏目光下移才注意到他左手一直捂着右侧的腹部,“你受伤了?”,宋玄无奈地笑出声,“达夏,你听我说,我找遍了整个殷祁大陆,发现除我们两人以外,其他的植灵体都被炼化了。有两个门派在密谋凑齐百株植灵体,希望可以借其庞大的灵力研划阵法,妄图突破甚至飞升。”,宋玄掌心金光大盛,“等等宋玄!你别这样!”,“他们还差最后两株植灵体,一是个是你,另一个是我,我们原本该是仅有十岁孩童的头脑。”,随着灵力流失,宋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可惜我们穿越了。”



  

  宋玄的唇角挂着一抹苦笑,“逃吧,达夏,别让他们抓到你了。”,吸收灵力的铁链随着愈来愈快的灵流注入逐渐产生裂纹,发出清脆的崩裂声,“放下程以清吧。”,“你他 妈停手啊!你停手我就放!”,达夏双目赤红,就是带着哭腔吼出来,“我他 妈又回不去!没了你就又是一个人了!”,宋玄依然微微笑着,只不过闭上眼睛时有两滴晶莹的液体从脸侧划过。



  

  达夏猛然爆发,沉重的铁链分离崩析发出刺耳的惨叫声。如此强悍的灵流定会将方圆千里的修士们吸引过来,达夏颤抖着抱起身形清瘦的宋玄,压抑着喉间的嘶吼。他看到宋玄轻轻抬起食指,在自己的手腕上写着什么,他定睛细看,来不及制止宋玄变被他的传送阵法送离此处。




  

  达夏在被传送走的瞬间,怒睁的眼睛分明看到宋玄轻轻说了什么,“我爱你,快逃吧。”





  

  百里外,某处瀑布间。达夏被极速的水流冲刷,栽入悬崖,他在冰凉的水里抱紧自己。宋玄,宋玄,你他 妈……太恶毒了。凭什么…凭什么无所顾忌地闯进我心里,凭什么想走便走…不可能,不可能!




  

  达夏猛然睁开双眼,体内灵流疯狂涌动。每一座孤岛都被深海拥抱,每一颗星星都与银河相交。失去你我现在一无所有,所以我不可能放手而逃。




  

  一束炽热的红光从瀑布底陡然窜上,直冲云霄。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救他,我要救他!达夏双目赤红,整个人像是与火焰融为一体。前方空中聚积起的修士数不胜数,各色衣袍将蓝色的天空打碎地七零八落。




  

  达夏一眼便望到被他们围困在中间炼化的宋玄,他整个人结界锁在一口青铜鼎中,滚烫的药剂溶刺着他单薄的身体。只这一眼,达夏觉得自己紧绷的那根理智弦骤然断裂,他不顾修士们掐的各种口诀法器甚至灵兽,直直冲向宋玄。




  

  “哼,黄毛小儿。”,不知何处冒出的长老吊着三角眼,一捋花白胡子,凝聚灵力于掌心,“阵开!”,“无庸长老出手了!!”,“快看!是无庸长老的幻影阵法!!太漂亮了!”,“无庸长老已经问鼎期了吧,简直无敌了!”,“传闻此阵法能将人心底最留恋的事物或人化形,入阵者将会心甘情愿地困于此内直至自尽!没想到进日本变要开眼了!”




  

  达夏只觉身体周围一热,便回到了熟悉的家门。他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些的门把手,略感不适,却依旧拧动开,小步走了进去。




  

  “阿夏回来了?”,坐在客厅写作业的少年很高兴,将厨房里温热的饭菜端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靠近少年的地方,“鑫哥……”,“嗯?怎么不吃啊?饭菜不和胃口?”,达夏其实很有食欲,程以鑫做菜向来色香味俱全。“没,就是忽然有些难受。”,好像遗忘了什么,又好像经历着什么。




  

  那种要失去什么重要之物的难受,程以鑫放下筷子,推推有些松动下滑的眼镜。“阿夏,你知道你为何回来到这里吗?”,达夏抬起圆圆的小脸,疑惑地摇摇头,程以鑫看他这个略显可爱的表情笑出声,揉了一把他软软的黑发。




  

  “因为你终究没逃过此经年少啊。”,程以鑫老成地感慨一句,接着蹲下身与达夏平视。“你该走了达夏,有人等你回头呢。”





  

  “鑫哥!”达夏有些慌乱,原本转身上楼的程以鑫回头看向他,“我……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程以鑫温柔地笑了,眉眼如画的少年郑重点头,“当然。”




  

   “不好啦长老!这厮竟将您的阵法破了!”,“他杀出来了长老!我们该怎么办!”,“救救我们啊长老啊啊啊”





  

  达夏自知根本不具备同时抗衡几个长老联手的力量,只是尽量避闪开他们的攻击,丝毫不减速地直奔宋玄。达夏被窥破意图也不在意,他咬牙挖出体内的灵核,骤然引爆。





  

  方圆百里,灰飞烟灭的瞬间,他终于将人揽入自己怀中,没有忍住落下眼泪。他生生错过了两世,一直默默爱着自己的人。




  

  达夏闭上眼睛,抱着宋玄已经残缺的身体压抑着呜咽。尘埃落定,一切归零。达夏只觉无比心安,这辈子死前抱着的人,定会是下辈子的爱人。










  

  达夏突然睁开双眼,呼吸紊乱。这里是,这里是哪儿?




  

  他在……天台?对了,天台!他急匆匆地从台阶上窜下,口袋里的P30 pro摔落都来不及捡起,他怀着一种无比忐忑与激动的心情坐在保姆车里,不理会经纪人埋怨他的一些絮絮叨叨的话,开足马力直奔公司。




  

  公司总部最近才重新装修过,达夏找了半天电梯入口,发型全乱,他按下第21层,那里有宋玄的个人办公室。直到敲门时,他的手都在发抖,当那人熟悉的嗓音在门内响起时。达夏再也支撑不住冲了进去。




  

  熟悉的白色毛衣与蓝色牛仔搭配,宋玄眉眼弯弯,站在距他一步的地方伸开双臂。达夏猛地把他拦在怀里,贪婪地嗅着他的颈间,声音似生锈的齿轮般干涩,“我也爱你,宋玄,没有你不行的那种。”




  

  宋玄的喜欢其实比达夏更早,那个锅盖头的达夏怕是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安慰过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彼时宋玄的家人刚刚出了车祸,宋玄甚至有一些自闭心理。比宋玄还瘦弱一些的达夏笑着背起膝盖擦伤的宋玄,柔声安慰他。那时候宋玄心里的光,就是达夏。宋玄想要守护这道光,所以在公司里表面上与他不对盘,防止别人挖他的黑料,暗地里依然替他接到很多资源,替他铲平那些花边新闻,在他胃病的时候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偷偷给他送小米南瓜粥。许多件平平淡淡的小事越积越多,但哪怕是一点喜欢的感情,宋玄也一直将它藏在心里,未曾表露出来也未曾同他人诉说,只想偷偷地保护他。




  

  所以当达夏紧紧揽住他的后背时,故作平静的宋玄还是没有控制住,笑着落下泪来。




  

  不管异世界的事情是真是假,经历两世坎坷,一对人才走到一起,两颗心才紧紧相连。而这就是一切幸福的开端。












  

  两年后,宋小天王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

  敖家特保公司附近多了家名为“DS”的点心铺。

  程以鑫和他的经纪人简亓都有被偷拍到去那里买点心的照片。




  

  一切的一切都在继续,所有的所有都是未完。幼时的不完美,就由长大后的我们彼此终结。











  

冬天来啦!大家记得多吃萝卜白菜增强抵抗力呦!千万不要发烧感冒真的和难受


  

俩崽又出道了,我哭着哭着笑笑着笑着哭,真的是找不到合适的语句表达自己的心情,就祝两个小帅哥健健康康成长,每天都可以开心地学习,事业有成学业进步感情丰收(??),就这样并肩走下去吧。


  

  有请下一棒小可爱 @啊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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